重塑南明郑森的天下第20章 江阴谋守
江阴城的夜来得早。
冶铁坊的火光渐次熄灭。
只余下铁砧上未凉透的余温。
郑森望着陈明遇将那三柄锈刀郑重收回木盒。
“陈先生可知镇江府的军械库如今只剩三成库存?” 陈明遇的手顿在盒盖上方。
他虽只是个退隐的典史。
却也听闻江北四镇虚报军饷、倒卖军械的传闻。
只是这泉州公子说得如此笃定。
倒像是亲眼见过一般。
“家叔郑鸿逵镇守镇江上月送来的信里说黄得功的部下把十门佛郎机炮当废铁卖了。
” 郑森的指尖划过铁砧上的凹痕。
“那些炮原是要用来守长江的。
” 这话像块冰投入滚油。
陈明遇猛地抬头。
去年流寇围城时江阴城头只有两门崇祯初年的旧炮。
打三发就炸了膛。
若长江防线真如郑森所说。
那江阴这弹丸之地迟早是案板上的鱼肉。
“郑公子想让我们做什么?” 陈明遇的声音比铁水更沉。
他知道这问话出口便要走上投效郑氏的路。
“不是‘做什么’是‘守什么’。
” 郑森从袖中取出张折叠的纸。
展开却是幅江阴城防图。
图上用朱砂标着十三处薄弱点。
连西门瓮城的排水道都画得清清楚楚。
“家叔已奏请朝廷说江阴扼守长江咽喉需增派乡勇协防。
这协防的事我想请三位主持。
” 图上的朱砂痕迹尚新。
显然是刚画就的。
陈明遇盯着那处排水道。
去年流寇正是从这里潜入。
若非他带着乡勇拼死堵住城早破了。
这等机密连知县都未必知晓。
眼前这年轻公子却了如指掌。
“主持乡勇?” 陈明遇忽然笑了。
笑声里带着自嘲。
“阎应元上个月刚因为顶撞税吏被摘了典史的印。
” “冯厚敦连教谕的俸禄都拿去周济流民。
” “我们三个如今连县衙的门都进不去。
” “那就让县衙的人看清楚。
” 郑森的声音陡然拔高。
“用郑氏的船运铁料用商会的票号发饷银。
” “让江阴百姓看看谁才是真的在护着这城!” 陈明遇望着图上那处排水道。
忽然起身从墙角拖出个木箱。
箱里是本泛黄的账册。
记载着江阴城的水井位置、粮仓储量。
甚至连每户能拿起兵器的壮丁数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我和应元、厚敦三年前就开始攒的。
” 他的指尖抚过“北门粮仓存粮三百石”的记录。
墨迹已淡得几乎看不清。
“原想着知县若肯用总能多守几日。
可他只当我们是杞人忧天。
” 郑森接过账册。
纸页间还夹着片干枯的稻穗。
这些被朝廷弃如敝履的小吏。
早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座城续命。
“明日我就让甘辉送二十石糙米到文庙。
” 郑森合上账册。
“冯先生周济流民总不能让他自己家人饿着。
” 陈明遇的喉结滚了滚。
他想起阎应元的母亲上月生了场病。
连副像样的药都抓不起。
最后还是流民凑了几文钱。
这泉州公子不仅给铁还给粮。
给的是比银子更暖人心的实在。
“我这就去给应元和厚敦写信。
” 陈明遇抓起桌上的狼毫。
墨汁滴在账册上晕开个深色的点。
“只是厚敦是个书呆子怕是要亲自见公子才肯信。
” “我等他。
” 郑森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
“正好去中孚兄家叨扰一晚。
” 李颙的家在江阴城西。
三间瓦房围着个小小的天井。
院里种着棵半枯的槐树。
郑森到时李颙的母亲正坐在灯下纺线。
锭子转得嗡嗡响。
见了客人忙要起身被李颙按住:“娘这是泉州来的郑公子。
” 老妇人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目光落在郑森的道袍上。
忽然叹了句:“公子穿得这样体面怕是吃不惯俺家的糙米饭。
” 灶台上温着的锅里飘出淡淡的麦香。
郑森走过去掀开锅盖。
里面是掺着麸皮的粥还有几个黑乎乎的菜团子。
这与徐府花厅里的残羹冷炙相比。
倒透着股踏实的暖。
“伯母说笑了。
” 郑森拿起个菜团子咬了口。
粗糙的麸皮刺得喉咙发疼。
却带着野菜的清苦。
“小侄在船上常吃这个比大鱼大肉耐饿。
” 李颙在一旁看得惊讶。
他原以为这海商之子定是锦衣玉食惯了。
却没想到竟能这般自在。
他回想起顾炎武信里说的“郑公子论商却知农之苦”。
此刻才算信了。
夜深时两人坐在槐树下喝茶。
茶是最粗的炒青杯底沉着不少茶梗。
“阎应元这人是个犟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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