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李语第266章 是全世界突然安静了
秋雨连绵京畿三日无讼。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沉闷的节奏像某种被压抑的心跳。
整座京城仿佛被一层湿冷的雾气裹住连叫卖声都消了音。
大理寺呈报:本月无新案;刑部奏称:牢狱空置过半;御史台更惊觉街头巷尾竟再无人拦轿喊冤。
“民风大化天子德泽及于草木。
”礼部尚书跪在乾清宫外声音洪亮满是喜意。
萧玦立于窗前指尖轻叩朱漆窗棂目光落在庭院积水之上——水波不兴一如这城中人心。
他没有应声。
当夜龙辇微行直抵东华门市集。
往日喧闹的街巷如今冷清得反常。
摊贩低头理货买家默默付钱连最惯常讨价还价的菜婆也只机械地伸手接钱不多看一眼。
萧玦驻足一处粥棚前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投入施舍桶中。
叮—— 一声轻响竟让周围人齐齐侧目又迅速低头避开视线。
就在这死寂之中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布帘后传来:“娘说现在话都说‘对’的没人敢说‘我觉得’。
” 萧玦身形一滞。
那一瞬他仿佛听见了三十年前苏识站在尚宫局灯下冷笑的声音——“你们怕的不是错是被人听见。
” 他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一张张低垂的脸。
不是顺从是恐惧。
不是安宁是沉默的溃败。
这不是太平是思想的死亡。
马车回宫途中风卷雨幕一道瘦削身影踽踽独行于太医院外墙根下。
那人披着褪色蓑衣拄一根旧竹杖正是白砚。
他停步望向廊下一群医童。
他们围坐一圈手捧《疫病推演录》齐声诵读语调平板如经文。
问之答曰:“先生有令策论只考标准解法异思者黜。
” 一人苦笑:“我们不是不会想是不敢写。
” 白砚默然良久忽将手中竹杖狠狠插入泥地手腕发力划出两道深痕—— 吵啊。
字不成体却力透泥心。
围观医童怔住有人想上前抹去却又迟疑。
夜深人静时一名年轻医官悄然取来拓纸将那二字拓下悄悄贴于值房门后如同埋下一粒火种。
三日后乾清宫召见礼部尚书。
“今年科举报名几何?” “回陛下……较去年少三成。
” 殿内一片寂静。
萧玦端坐龙椅神情未变声音却如寒泉击石:“因何?” “寒门子弟惧策题‘去个性’宁务农不赴考。
更有私塾先生言:‘今之科举非选才乃筛异。
’” 萧玦闭眼片刻再睁眼时眸底已无波澜唯有锋芒暗涌。
“取历年落第卷宗。
” 内侍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厚厚一叠卷册堆于御案。
纸页泛黄批注森然尽是“荒谬”“悖理”“离经叛道”等斥责之语。
他一页页翻过指尖忽然顿住。
是一份关于“水脉与民变关联”的策论残卷。
主考评语写着:“此子谬矣然其疑甚锐。
”而在边缘空白处密密麻麻布满后续批注竟是后来某位老学士私下逐条反驳、再被他人旁注质疑层层叠叠宛如一场跨越岁月的思想搏斗。
萧玦凝视良久忽然抬手将整叠卷宗推向案前内侍。
“明日放榜前将所有被黜之卷不论对错尽数刊印发往各县学府题名——《未竟之思》。
” 满殿哗然。
礼部尚书当场跪倒:“陛下!此举将乱纲纪!动摇国本!科举乃取士正途岂容谬论流传?” “纲纪若不能容错”萧玦冷冷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下所有喧哗“便不配称纲纪。
” 他站起身玄袍垂地目光如刃扫过群臣:“三十年前她教我的第一课就是——真正的秩序不是万众一口而是百声争鸣。
” 众人噤若寒蝉。
诏令即刻下达工部连夜开办。
数日后《未竟之思》首辑刊成三百余卷落第文章汇编成册由驿马疾驰天下。
而此时白砚已悄然离开皇城。
他沿着护城河缓行蓑衣湿透步履蹒跚。
入夜后风雨更急他寻至城南一座废弃驿站推门而入。
屋内篝火未熄几名青年围坐角落衣衫褴褛面色憔悴却是眼神灼亮。
他们手中传阅着一本破旧册子封面墨迹斑驳依稀可见“未尽之思”四字。
一人突然激动起来指着其中一页声音颤抖:“这思路……比我当年还疯!”夜雨敲打着城南破驿的残瓦火堆噼啪一响溅起几点火星像是黑暗中骤然睁开的眼睛。
白砚倚在梁柱旁蓑衣滴着水顺着竹杖滑落地面。
他没有去擦只是静静望着那群围火而坐的年轻人——他们脸上有营养不良的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点燃了。
那本《未尽之思》在他们手中传递仿佛不是纸册而是滚烫的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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