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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李语第78章 她烧的不是诏是天命

夜雨初歇乾元殿的琉璃瓦上还凝着水珠一滴一滴砸在青石阶前像是更漏迟滞的心跳。

苏识站在内政院廊下指尖摩挲着那封密报边缘纸面微潮却压不住她眼底骤然翻涌的寒光。

“紫微偏移帝星晦暗……问了三遍天命归属?” 她轻笑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衬出几分冷冽的讥诮。

皇帝病了。

不是身子是心病。

自宫变那一夜起他就再没真正睡过一个安稳觉。

龙榻之上辗转反侧梦里全是血光与铁蹄声。

他不信人只信天命;不靠臣子只靠谶语。

可越是求天问卜越见星象紊乱越觉大位将倾。

而他唯一能抓的稻草就是那份尚未公布的遗诏——传位于嫡长子正统血脉名正言顺。

只要这道诏书还在哪怕他驾崩之日天下动荡也能以“先帝遗命”四字钉死乾坤。

苏识缓缓合上密报眸光沉如古井。

“只要他还信天命萧玦就永远是‘非常之人’。

” 非常之人非常之祸。

在帝王眼中非嫡非长、母族卑微的九皇子天生便带着“乱序”的烙印。

哪怕他曾率玄甲军平定北境叛乱哪怕他在宫变之夜一剑斩杀逆党首领功劳盖世也洗不去“不合礼法”四个字。

可若……天命变了呢? 她抬眸望向窗外沉沉夜色唇角微扬:“那就让他亲眼看见——天意早已另有所归。

” 当夜三更一道黑影掠过宫墙如烟似雾踏檐走壁无声无息。

白砚身披夜行衣手中紧攥一枚铜牌那是苏识特赐的“内政令”可在禁宫自由通行三刻钟。

翰林院值夜的老学士打着盹烛火昏黄案头堆满誊抄的诏稿。

真正的遗诏尚未定稿但草样已成墨迹犹新:“朕以正统继大统亦当以正统传后嗣。

皇长子承睿仁孝宽厚可继大统钦此。

” 白砚目光扫过不动声色地将一份卷轴塞入《列祖实录》夹层。

那是一卷泛黄旧绢题着八字朱砂大字:先帝梦授兵符于九皇子。

字迹仿得极像永昌帝晚年的笔锋连印章都用的是宫中失传已久的“御极东阁”私印——这是苏识从一幅旧画题跋上复原而出专为此刻准备。

做完这一切他悄然退去不留痕迹。

与此同时柳绿已悄然安排数名洒扫宫女在紫宸殿附近轮值。

几日后的一个深夜其中一个少女惊叫着跑出偏殿说亲眼看见殿内灯火自明金甲武士列队巡行还有低沉的号令声从殿中传出仿佛先帝亲临。

“我听见有人说……‘九郎持节镇我山河’!” 流言如野火一夜烧遍东西六宫。

太监们交头接耳宫女们战战兢兢都说先帝英灵未散仍在护佑江山。

皇帝得知后冷笑:“荒谬!朕尚在世岂有亡魂显圣之理?” 可笑归笑他还是亲自去了紫宸殿。

殿门紧闭锁链完好尘封已久。

可当他推门而入却见供桌之上赫然放着那卷谶语卷轴正对着先帝灵位香炉青烟袅袅似有人刚刚祭拜过。

他浑身一震踉跄上前颤抖着展开卷轴。

那八个字映入眼帘的刹那他呼吸骤停。

——那笔迹竟与父皇晚年手书一般无二! 更巧的是就在昨日他梦到先帝立于云台之上手持虎符转身交予一人那人背影清瘦孤绝正是萧玦…… “难道……真是天意?” 他跌坐龙椅冷汗浸透中衣。

三日后苏识被召入乾元殿。

殿内寂静如渊唯有铜鹤香炉吐出缕缕青烟。

皇帝坐在御座上面色灰败眼神涣散手里捏着一份未封的诏书草稿指节发白。

“苏提举。

”他声音沙哑“朕若不传嫡长是否逆天?” 苏识缓步上前跪地叩首动作一丝不苟。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泉滴落石上清晰入耳: “奴婢不知天意只知——先帝临终前曾言:‘非常之世须待非常之人。

’” 她没有提遗诏没有提谶语甚至没有提萧玦的名字。

可这句话像一把细刃精准地刺入皇帝心中最脆弱的那一处。

他猛地抬头:“你……你说什么?” “先帝亲口所说。

”苏识垂眸语气平静无波“那时先帝病重召九皇子至榻前执其手曰:‘吾儿虽不得生于正位然胆魄志略皆胜诸子。

非常之世须待非常之人。

江山社稷或赖此人。

’” 她说得笃定仿佛亲耳所闻。

可她从未在先帝身边侍奉过一天。

皇帝怔住瞳孔剧烈收缩。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引导他走向某个结局。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遗诏草稿忽然觉得那墨字一个个扭曲起来像是在嘲笑他的执念。

窗外风起吹动帘幕一道暗影悄然立于殿外高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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