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交一个皇帝儿子第199章 三司会审
景德十四年四月初四黎明。
天色似明未明初春的晨风没了冬日的凛冽却带着一股浸入骨髓的湿寒无声地缠绕着城门内那一片刺目的缟素。
以世子李淡为首南昌侯府的核心人员皆身着粗麻孝衣静默地肃立在即将开启的城门之后。
李淡站在最前方身形挺拔如松仿佛要用这挺直的脊梁撑起即将倾塌的天穹。
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两扇厚重的城门。
唯有那紧握到骨节泛白、微微颤抖的双拳泄露了那被强行压抑的、足以撕裂心肺的悲痛。
落后他半步的是夏挽。
同样一身素白孝服衬得她脸颊上那尚未完全消退的红肿愈发清晰刺目。
即便用了上好的消肿药膏那日永寿宫掌掴的痕迹依然烙印般存留在她苍白近乎透明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破碎与隐忍。
她垂眸静立神色平静像一尊没有表情的玉雕唯有偶尔抬眸望向李淡背影时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与了然。
再后面是侯府的老管家和一众得力仆役。
人人面带戚容垂首低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悲恸。
大夫人张氏并未出现丧夫之痛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此刻她躺在藏寿院冰冷的床榻上气息奄奄连起身都已成为奢望。
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与等待中煎熬着丈夫灵柩归家的时刻。
“轧!轧!轧!” 沉重的城门在预定时辰被缓缓推开那冗长而嘶哑的声响如同一声来自幽冥的叹息打破了黎明死寂。
微弱的晨光与更加凛冽的寒风一同涌入。
李淡抬起手臂动作因压抑的情绪而略显僵硬。
他没有言语只是一个简单而决绝的手势出城! 白色的队伍如同一条沉默的哀伤之河无声地涌出城门踏上城外略显泥泞的官道。
脚步声以及风吹麻衣发出的猎猎悲鸣是这清晨唯一的声音。
行出约二里一片黑压压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是南节军的队伍盔甲反射着冷硬黯淡的光如同一片沉寂的钢铁森林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队伍最前方一员将领端坐于骏马之上甲胄在身正是明淮响明将军。
见到李淡一行人明淮响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步伐沉稳地快步迎上。
他脸上刻意营造出饱经风霜的疲惫眉头紧锁嘴角下垂眼神里盛满了“沉痛”与“懊悔”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责”的刀刃上。
“贤侄!” 未至跟前明淮响便已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股精心计算的激动。
“贤侄!老夫···老夫愧对侯爷愧对世子啊!” 他行至李淡面前竟微微躬身姿态做得十足。
“那日若非老夫突发恶寒高热不退未能随侍侯爷左右一同前往剿匪侯爷他···他又怎会因一时不察误中那些山野匪类的奸计以致···以致身陷囹圄被匪徒杀害!此皆老夫之过老夫万死难辞其咎!” 他话音未落身旁一名亲兵立刻抢步上前脸上堆满了恰到好处的焦急与忠诚与他唱起了双簧。
“将军!您为军务操劳夙夜匪懈这才旧疾复发高烧不退如何能怪到您头上?侯爷在天之灵也定不忍见您如此苛责自身啊!” “混账!此地何时轮到你多嘴!” 明淮响猛地转头对亲兵厉声呵斥一副痛心疾首、不愿听任何辩解的模样。
“侯爷罹难我明淮响身为南节军一员未能护得主帅周全便是失职便是大罪!” 这一番惺惺作态虚伪得令人作呕。
李淡看着明淮响那“悲痛欲绝”的表演那双看似诚恳却难掩精明算计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夹杂着愤怒与恶心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父亲的死绝不可能如此简单!这明淮响越是表现得自责痛心其背后隐藏的阴谋就越是肮脏不堪! 李淡强压下胸腔内翻江倒海般的怒火与悲恸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刺痛帮助他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没有理会明淮响的“忏悔”甚至吝于给他一个眼神只是将冰冷的目光投向那支沉默的军队声音因极力克制而显得异常沙哑低沉。
“明将军我父亲的遗体何在?” 他的直接与冷漠让明淮响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但脸上那副悲容却纹丝不动。
他并不在意李淡是否相信这番表演本就不是给李淡一人观看。
他要让这数万南节军将士让京城内外无数观望的眼睛都看到他明淮响的“忠义”与“痛悔”。
他要将南昌侯之死坐实为“意外”要借此动摇军心更要为自己日后攫取兵权铺下第一块看似名正言顺的基石。
“来人!”明淮响不再多言沉痛地一挥手。
一名士兵牵着一辆普通的军用马车缓缓上前。
马车上停放着一具厚重、未施漆彩的松木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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