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面贱胚命第20章 新的还是旧的
被软禁的日子像钝刀子割肉缓慢而煎熬地流逝着。
玉清待在那间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屋子里门外日夜有护院看守如同两尊沉默的石像。
送饭的仆妇换了一个生面孔依旧是低着头将食盒放在门口便匆匆退走不敢与他对视更不敢多说一个字。
每日的饭菜依旧精致甚至比之前更好但这精心的照料背后是更深切的寒意。
他听着府邸深处传来的、隐约可闻的和尚念经声、道士做法事的铃铛声、女眷们时而压抑时而爆发的哭泣声还有那来来往往、纷沓而至的吊唁宾客带来的喧嚣。
那些声音构成了一场属于顾建源的、盛大而哀荣的丧事与他这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见证者毫无关系。
最初的平静在这日复一日的隔绝和等待中渐渐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所取代。
他不知道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顾枭会如何决定他的命运。
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比已知的糟糕结局更让人心神不宁。
他大部分时间只是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积雪融化、又冻结成冰看着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颤抖。
感觉自己像那枝头最后一片枯叶不知何时会彻底凋零。
直到顾建源死后第五日傍晚时分院门外看守的护院似乎得到了什么指令脚步声远去片刻又伴随着另一个更沉稳、更熟悉的脚步声归来。
房门被推开带进一股冬夜凛冽的寒气。
玉清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枭。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玄色素面长衫外面罩着同色的呢绒大衣身姿依旧挺拔如松柏。
连日处理丧事的疲惫在他眼底留下了淡淡的青影但他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却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冰冷的镇定。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悲戚只有一种掌控局面的、近乎冷酷的平静。
目光扫过屋子在之前放置顾建源遗体的椅子上停留了不足一瞬便如同拂过尘埃般移开最终沉沉地落在了玉清身上。
那目光没有了之前的审视和鄙夷也没有了醉酒那夜的脆弱和混乱只剩下一种纯粹的、看待“物品”般的冷静。
玉清下意识地站起身垂下了头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
他知道决定他命运的时刻到了。
顾枭没有走进来就站在门口仿佛不愿在这间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屋子里多待片刻。
他的声音平稳没有起伏:“他的丧事暂告一段落。
” 他顿了顿目光在玉清低垂的头上停留了一瞬继续说道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以后就留在府里。
” 这句话如同一个冰冷的印章砰然盖下。
没有询问没有解释甚至没有给他任何表达意愿的机会只是通知一个结果。
玉清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然后又缓缓松开。
留下来了……不是被处死不是被发卖。
这个结果比他预想过的许多种都要“好”但他心中涌起的并非庆幸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坠入冰窟般的认命。
他依旧是顾家的财产一件可以被继承的遗物。
他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将头垂得更低用一种近乎卑微的沉默表示顺从。
顾枭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有何反应。
他接着交代言辞依旧简洁:“李管家会给你安排新的住处缺什么跟下人说。
” 说完他不再停留没有等玉清有任何表示便干脆利落地转过身迈步离开了房间。
大衣的下摆划开一道冷硬的弧线带起的寒风吹动了玉清单薄的衣裳。
房门在他身后被护院轻轻带上。
屋子里重新只剩下玉清一个人以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顾枭的冷冽气息。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留下来了。
从一个死人的禁脔变成了一个活人的所有物。
他的新主人是顾枭。
顾枭离开后的第二天上午李管家便带着两名低眉顺眼的粗使仆役过来了。
李管家依旧是那副严肃刻板、滴水不漏的模样只是眼下的疲惫之色比前几日更重了些。
他对玉清的态度客气中带着一种更加疏远的谨慎。
“玉清先生大少爷吩咐了给您换一处清净的院子休养。
请您收拾一下随身物品这就随我过去吧。
”李管家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玉清没有什么需要过多收拾的几件半新不旧的衣物一些洗漱用品还有那把用布套仔细罩好的、断了念想的旧琴——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其包好带上了。
除此之外这间屋子乃至那个逝去的人没有留下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他抱着小小的包袱沉默地跟在李管家身后走出了这间囚禁了他数日、也见证了顾建源生命终结的屋子两名仆役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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