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封疆第649章 断尾求生
夜晚他们又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大西军营地的外围突然敲响锣鼓发射火箭制造出大军夜袭的假象引得整个营地炸营一夜数惊。
过河时他们又会选择在敌军半渡之际突然杀出一阵箭雨倾泻造成最大混乱后便立刻撤离。
刘好骑对这种战术从最初的疑惑变成了如今的得心应手。
他看着原本庞大的敌军在他们的持续骚扰下变得如同惊弓之鸟行军速度大减士气愈发低落一种猎手般的快感油然而生。
“就像柱国说的钝刀子割肉这才最疼!” 他对自己麾下的弟兄们说道。
“哼!又是一股骚扰的!” 中军大帐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牛油蜡烛摇曳不定的火光将孙可望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帐壁上宛如一头焦躁不安的困兽。
他的气色极差多日未曾好好休息的眼眶深陷乌青嘴角因焦虑而时不时神经质地抽搐一下但那偶尔浮现的笑意却更加骇人——那不是喜悦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混杂着疯狂与算计的诡异表情。
每当这时他枯瘦的手指便会下意识地摩挲着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
这匕首的鞘是朴素的牛皮却掩不住其经常出鞘的锋芒。
它有两个明确的用途:一是用餐时割取肉食二是杀人后刨心。
冰冷的金属触感似乎能让他躁动的心绪稍作平复却也提醒着他所处环境的残酷。
帐外军队的喧嚣从未停止但那不再是出征时的豪迈而是充斥着惊恐、抱怨和疲惫的哀鸣。
那些阴魂不散的明军轻骑就像跗骨之蛆无孔不入。
士兵们刚端起饭碗冷箭就可能从林间飞来;深夜好不容易合眼震耳欲聋的锣鼓喊杀声便骤然响起引得营啸连连。
每一次袭击造成的直接伤亡或许有限但这种无止境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折磨正像滴水穿石般快速侵蚀着这支军队的最后一丝意志。
士兵们眼珠赤红听力变得过度敏感对任何风吹草动都反应过激行军速度因此慢如蜗牛整个队伍弥漫着一种一触即溃的恐慌。
孙可望死死盯着粗糙的军事地图手指无意识地在匕首锋刃上轻轻划动。
他比谁都清楚再这样被耗下去根本等不到魏渊的主力铁骑来最后一击他这支庞大的军队就会从内部彻底瓦解、崩溃。
他猛地用一种与他平日枭雄姿态不符的、近乎女子般焦躁的细碎步子在帐内快速踱起步来目光闪烁不定手中那柄出鞘的匕首寒光四射被他无意识地提在胸前仿佛那不是杀人利器而是一盏在黑暗中为他照路、却又随时可能灼伤自己的诡异灯笼。
“不行…不行!” 他突然停住脚步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吼。
“我得跑了再这样下去真他娘的要留在这儿见阎王了!”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焦躁和疯狂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凝聚成一种极致的冷酷和狡诈。
他眼中闪过野兽般的凶光一个无比残忍却可能是唯一生机的毒计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断尾求生!”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带着一丝决绝的狠厉。
他立刻召来心腹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全军转向在一处看似易守难攻的山谷地带大张旗鼓地扎下坚固营寨深挖壕沟多设鹿角摆出一副要在此地凭借地利与追军决一死战的模样。
然而在这固守的姿态背后却是另一番冰冷无情的部署。
他亲自指挥将大量非嫡系的杂牌部队、以及沿途裹挟而来、早已疲惫不堪的无数农民和家眷全部强制安置在营地的最外围和最显眼的区域。
这些人连同他们简陋的帐篷和辎重被他毫不犹豫地当成了吸引明军火力和注意力的肉盾。
而与此同时他最为核心、装备最精良、也最忠诚的2万余精锐嫡系部队则被秘密集结在营地核心区域秣马厉兵悄无声息地做好了随时脱离大队的准备。
一场冷酷的抛弃就在这看似备战正酣的营地里悄然完成。
是夜月黑风高。
当外围的营地再次因为明军轻骑的骚扰而陷入混乱和恐慌时孙可望亲自率领他的精锐嫡系从营地后方一条隐秘的米仓道小路悄然离开丢弃了所有的辎重和绝大部分队伍如同壁虎断尾只为换取一线生机。
这条米仓道古道穿越巴山虽然崎岖难行但却是通往湖北西北部、进而直趋荆襄大地的一条相对快捷的路径。
孙可望赌的就是明军的注意力被吸引在大营和主力溃兵身上赌他自己能凭借对小路地形的熟悉抢出时间差! 果然刘好骑等轻骑的注意力都被那依旧喧闹庞大、实则已是空壳的大营所吸引等到他们发现异常时孙可望早已带着他的核心力量消失在茫茫巴山夜色之中朝着荆襄方向狂奔而去。
成都柱国太宰行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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