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鉴隋鼎第32章 没有最糟
高鉴在那两位沉默如影的“护卫”“陪同”下正式开始了对这座所谓“库房”的巡视。
甫一踏入那最大的、用以存放粮食的棚屋一股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气味便扑面而来——那是陈年粟米麦豆特有的闷腐气、某种东西受潮发霉的酸涩味、以及老鼠粪便和牲畜骚臭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怪味。
目光所及高鉴只觉得眼前一黑血压都仿佛升高了几分。
这哪里是什么军需重地的库房?说他是个遭了灾、被遗弃多年的破烂堆栈甚至直言其为垃圾场都算是抬举了! 所谓的“库房”不过是几间勉强用木头和芦苇搭起来的大棚子四处漏风顶棚甚至能看到几处破洞透下灰蒙蒙的天光雪花偶尔还会飘落几片。
地面是坑洼不平的泥地因着前几日的化雪和人员的踩踏变得泥泞不堪混合着散落的粮食和说不清的污物形成一滩滩黑乎乎的泥浆。
粮食的存放更是触目惊心。
一袋袋、一筐筐的粟、麦、豆类被极其随意地堆积在一起形成一座座摇摇欲坠的“小山”。
许多麻袋已然破损粮食从中漏出洒落一地与泥水混合白白浪费。
苫盖更是形同虚设有的地方随便搭着几块破草席有的地方则完全暴露在外任凭风吹雨打雪浸。
一些堆积在角落的粮袋甚至已经明显受潮板结表面生出了灰绿色的霉斑散发出浓重的霉味。
鼠患显然极其严重随处可见被啃噬的破洞和散落的颗粒以及一摊摊黑亮的粪便。
看守库房的几个老弱辅兵蜷缩在角落里一个快要熄灭的火盆旁打盹对高鉴等人的到来毫无反应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无序和浪费。
高鉴强忍着皱眉的冲动继续往里走。
存放兵甲的区域更是惨不忍睹。
一些缴获或自制的刀枪、长矛、弓矢被胡乱堆放在几个大木箱里或者就直接倚靠在墙边锈迹斑斑许多枪杆都已经开裂变形。
皮甲、札甲更是被随意丢弃有些上面还沾着暗黑色的、未曾清洗干净的血污皮质部分硬化开裂金属部分锈蚀严重。
这若是遇上紧急战事能有多少件堪用实在要打个巨大的问号。
布匹、绳索、皮革等杂物更是堆积如山混乱不堪。
一些明显是抢掠来的、价值不菲的丝绸锦缎竟然和粗糙的麻布、破烂的毛皮混扔在一起被污渍沾染被虫蛀鼠咬看得高鉴一阵阵肉痛。
这哪里是管理?这分明是暴殄天物! 就在高鉴看着这满目狼藉心头火起却又无处发作之时棚屋门口草帘一掀一股冷风灌入的同时三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穿着半旧皮袄、腰挎弯刀的汉子面色倨傲身后跟着两个喽啰。
这人进来后目光漫不经心地四下扫视仿佛在自家后院闲逛。
他根本无视了高鉴等人的存在直接走向一堆堆放相对整齐些的麦袋。
他用手里的刀鞘随意地捅了捅几个袋子又捏起几粒麦子放在嘴里嚼了嚼似乎不太满意。
又换了几处翻找最终相中了角落里一袋看起来成色尚可的麦子。
“就这袋了!扛走!”他朝身后两个手下努了努嘴。
那两个手下应了一声上前就要搬动那袋看起来足有百斤重的麦子。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无比。
没有向任何人请示没有出示任何手令文书甚至没有跟角落里那几个打盹的库房看守打声招呼更别提什么登记造册了!仿佛这库房里的东西本就是他们随时可以予取予求的自家财物。
高鉴看得目瞪口呆一股邪火直冲顶门!这简直比土匪还要土匪!就算是土匪窝但凡有点规矩的也知道入库出库要有个说法吧? 他再也忍不住猛地上前一步沉声喝道:“且慢!” 那正要扛粮的小头目和两个手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喝吓了一跳动作顿住扭过头来疑惑而不耐烦地看向高鉴。
那小头目上下打量了高鉴一番见他虽然穿着干净些但面生得很年纪又轻身后虽然跟着大牛二牛但大牛二牛在他们看来也是熟面孔(负责看守俘虏的)故而并未立刻放在眼里。
“干嘛?”小头目语气很不客气带着一股混不吝的劲儿。
高鉴强压着火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这位头领敢问取用军粮可有东海公或各位大队头的手令?又是否需在库房此处登记备案?” 那小头目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嗤笑一声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高鉴:“手令?登记?你谁啊?新来的?懂不懂咱这儿的规矩?老子前线弟兄们饿着肚子等米下锅还得先找文人写个条子画个押再来搬粮食?耽误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他身后两个喽啰也跟着哄笑起来仿佛高鉴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高鉴气得脸色发青却也知道跟这种人多说无益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如同木雕泥塑般的王大牛几乎是咬着牙问道:“王大牛!你们以往……以往库房支取物资都是这般……这般‘规矩’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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