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花地儿第320章 血与铁的碰撞
冰冷的墙壁硌着阿娣的后背每一次粗重艰难的喘息都牵扯着左肩撕裂般的痛楚像无数烧红的铁钉反复楔入骨缝。
水泥地的寒气透过单薄的裤料蛇一样钻进骨头里。
那只刚刚被林秀重新包扎、此刻却再次被鲜血浸透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指尖的鲜血混着脓液缓慢而执拗地滴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粘稠的污迹。
滴答…滴答… 这微弱的声音和窗外打包机那巨大、冰冷、永不停歇的轰鸣重叠在一起敲打着阿娣残存的意识。
咯吱…咯吱…咯吱… 那机器的声音不再是背景噪音。
它变成了监工老张冰冷平板宣读“待岗察看”的声音变成了黄毛失手打翻饭盒时那声惊恐变调的嚎叫变成了报名处纸片被揉碎时的窸窣变成了考场上自己撕开绷带时那刺耳的“刺啦”声最终凝固成按在试卷上那声沉闷黏腻的“啪叽”和旁边那个鲜红刺目的“60”。
这声音像冰冷的绞索一圈一圈勒紧阿娣的脖子勒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勒得胸腔里那点稀薄的空气都带着血腥味。
去车间。
必须去。
就算爬也要爬到那台机器旁边! 这只手这只被判定“只能勒紧打包带”的手这只用血在试卷上按下掌印的手哪怕烂掉哪怕废掉也必须重新抓住那冰冷的钢铁!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通往“药”的路!娘亲在油灯下咳血的画面在昏沉的高热中变得无比清晰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呃啊——!” 一声混合着剧痛、绝望和破釜沉舟疯狂的嘶吼猛地从阿娣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射出骇人的光芒左手五指如同铁钩死死抠住身后冰冷粗糙的墙壁指甲在斑驳的墙皮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刺啦”声留下几道带着血痕的白色印迹。
他身体猛地向前一挣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试图依靠墙壁的支撑将自己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再次顶起来! 膝盖颤抖着肌肉如同撕裂的破布左肩的伤口传来骨节错位般的剧痛。
他刚离开墙壁几寸巨大的眩晕如同黑色的潮水轰然拍下将他所有的力量瞬间抽空! “砰!” 一声更沉闷、更绝望的撞击!阿娣的身体再次重重地砸回冰冷坚硬的水泥地!这一次连闷哼都发不出了只有喉咙里滚出破风箱般“嗬嗬”的抽气声。
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金星狂舞。
身体像散了架的破木偶瘫在地上剧烈地抽搐每一次抽搐都带来更尖锐的痛楚。
那只伤手在撞击下彻底失去了知觉只有粘稠的温热液体正透过厚厚的纱布不受控制地向外奔涌。
“阿娣哥!阿娣哥!”林秀扑在他身边声音凄厉得变了调眼泪决堤般涌出她徒劳地用手去捂阿娣肩上和手上不断扩大的血晕滚烫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手指和衣袖“别动了!求你了!你会死的!真的会死的啊!”巨大的恐惧和心疼让她浑身都在抖。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 “笃笃笃。
” 宿舍那扇薄薄的木板门被极轻、极快地敲了三下。
声音短促带着一种刻意的、不想引人注意的谨慎。
林秀猛地抬头泪眼模糊地望向门口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谁?监工老张?还是……? 门没有锁。
外面的人似乎只是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随即门被推开一条仅容手掌通过的缝隙。
没有脚步声。
没有人影。
只有一只骨节分明、略显粗糙的手飞快地从门缝里伸了进来。
那只手紧紧攥着一个深棕色、半个巴掌大的玻璃小瓶。
瓶身上没有任何标签里面是半瓶浑浊的、带着暗沉血色的粘稠液体。
那只手将小瓶轻轻放在门口内侧的地面上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
随即门缝合拢那只手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快得如同幻觉。
门外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远处打包机隐隐传来的轰鸣和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林秀完全呆住了连哭泣都忘了。
她怔怔地看着地上那个突然出现的小瓶子又猛地扭头看向门外空无一人的走廊。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是……什么?谁放的? 她的目光落回那个小瓶上。
深棕色玻璃隔绝了视线但里面那浑浊暗红的液体在门缝透进来的微光下散发着一种不祥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阿娣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意识在剧痛和高热的夹击下飘忽不定。
他似乎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眼皮极其沉重地掀开一条缝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了门口地上那个突兀出现的深棕色小瓶子。
瓶子……?药……? 这个念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刺穿了他混乱的意识。
娘……药……! 求生的本能对娘亲的牵挂压倒了所有理智和恐惧。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呜咽那只完好的左手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地向前伸出!五指痉挛着张开朝着门口地上那个深棕色的瓶子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拼命地抓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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