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青云路第40章 年关将近
(己亥年季冬) 腊月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青州城的大街小巷。
天色总是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雪。
街上的行人缩着脖子步履匆匆呵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年关将近空气里除了寒意更添了几分忙碌和不易察觉的焦虑。
小土屋的门窗缝隙都被朱福友用旧布条仔细塞紧屋里生着泥炉总算比外面暖和许多。
炉子上炖着一锅萝卜骨头汤热气腾腾散发着令人心安的食物香气。
这是朱福友特意买的猪脊骨熬了快一个时辰汤色奶白算是冬日里难得的滋补。
陈丰兵趴在桌上就着炉火的光亮笨拙而认真地在一张红纸上写着“福”字。
这是朱福友交给他的任务说是过年要贴的。
他的字依旧歪歪扭扭但比起之前已进步不少。
“哥你看俺写得咋样?”他举起红纸有些得意地展示。
朱福友正在清点这段时间攒下的铜钱闻言抬头看了看笑道:“有进步!左边再写得舒展些就更好了。
等明年咱买副春联贴上。
” “嗯!”陈丰兵用力点头继续埋头苦写。
对于过年他充满了孩子气的期待。
朱福友将清点好的钱小心收进罐子里藏回原处。
扣除掉必要的生活开支和预留的买年货的钱积蓄又增加了不少。
买下这间小屋的目标似乎不再遥远。
或许开春后就能跟房主谈谈了。
他心里盘算着。
篾匠铺的生意到了年尾反而更加忙碌。
家家户户都要清扫除尘修补或添置新的竹编器具如笸箩、筐篓、蒸笼等以备年节之用。
王老篾匠和朱福友常常忙到很晚。
朱福友甚至又接了两个定制小件的私活都是通过周府那条线间接介绍来的报酬可观。
郑老的身体已基本康复但毕竟年事已高经此一病元气耗损越发畏寒不再出门摆摊。
朱福友每日下工后必先去郑老处探望诊脉、煎药、打理琐事并将自己研读医案手稿时遇到的疑难记录下来向郑老请教。
一老一少在暖意融融的小屋里探讨医理成了冬日里一道温暖的风景。
郑老赠与的医案手稿对朱福友而言无疑是宝藏。
里面记录的许多疑难杂症和独特的诊疗思路极大地开阔了他的眼界。
尤其是郑老先祖关于“药性感应”和“气机引导”的一些玄妙论述虽然晦涩难懂却与他体内的“本源生机”隐隐呼应让他沉迷不已常常思索至深夜。
他尝试着在给邻里看诊时更加注重体会患者的“气机”变化而不只是机械地套用方剂效果似乎更好了些。
一位常年失眠的老婆婆在服用了他调整过配伍(加入了一丝他感应到具有“安神潜阳”药性的药材)的汤药后竟难得地睡了个好觉特意送来一篮鸡蛋感谢。
这小小的成功让朱福友更加坚定了融合理论与实践、探索自身独特医道的决心。
周府的钱管家派人送来了一份年礼是几匹质量不错的棉布和一份精致的点心。
这无疑是种善意的信号。
朱福友与陈丰兵商量后回赠了一份自家做的腊肉和一对新编的吉祥图案竹筷礼不算重却胜在心意手巧。
流言蜚语似乎真的随着朱福友的沉稳表现和周府的隐约态度而渐渐平息了。
偶尔还有人提起也很快被旁人岔开话题。
济世堂的李富贵似乎暂时偃旗息鼓不知在酝酿什么还是终于决定暂时放手。
然而外城的底层却并非一片祥和。
黑水帮的内斗虽然表面平息但张新泉的清洗行动已然展开。
几天前码头上一伙经常挑衅、抢夺生意的小帮派的头目被人发现淹死在冰冷的运河里官方结论是醉酒失足但私底下都传言是黑水帮“黑牙”动的手。
一时间码头气氛紧张人人自危。
又过了两日一个据说与孙海兵过从甚密的小头目在回家路上被人套了麻袋打断了一条腿扔在了巷口警告意味十足。
这些血腥的消息通过陈丰兵和往来的顾客零碎地传到朱福友耳中让他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他叮嘱陈丰兵近日少去码头那边闲逛自己也更加深居简出。
他深知这种帮派斗争如同洪水猛兽随时可能失控殃及池鱼。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
天空终于飘起了鹅毛大雪很快将整个城市覆盖得洁白一片。
按照习俗这一天要祭灶、扫尘、吃糖瓜。
朱福友提前收工和陈丰兵一起将小屋里外彻底打扫了一遍虽简陋却也显得整洁亮堂了许多。
他又去买了一小包麦芽糖做的糖瓜兄弟俩分着吃了甜腻粘牙却是年节的味道。
傍晚雪稍小了些。
朱福友提着一块早就备好的腊肉和一包红枣去了郑老家陪老人过了小年。
回来时又给王老篾匠送去了一壶酒。
雪夜静谧只有脚下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走到巷口时他隐约看到不远处一个昏暗的角落里似乎蜷缩着一个人影在风雪中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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